
在多例雙相情感障礙的心理輔助中,我發現幾乎每個這樣的來訪者背后都有自由發展與自由意志受到嚴重干擾的成份,而且往往是二者的疊加互為增益,而不是一個內容的獨立運行。
先看自由發展。
自由發展,這是一種萬物生長的力量,比如種子會頂著石頭發芽生長,小樹會在巖縫里拼命生長,小海龜憑著感覺奔赴大海,小鳥們撲棱著翅膀學習飛翔,一切是生命的基因在驅動。
而人類也是如此,小寶寶,他要千百次地摸、爬、咬、啃,要到寬廣的世界里去搜尋去傾聽,而大人們卻用知識與自己的好惡在阻攔:
“這個別摸,很臟” ——拿走了卻沒有干凈的豐富而安全的替代品,而這個干凈與否更多是大人們的主觀認定。
“不可以往那爬,危險”——不是在你的監管照看下嗎?
“你能不能安靜一會“——如果我太安靜了,你會不會也害怕?
”住手,你怎么這么不聽話“
”你煩不煩,坐這別動”
”你玩夠了沒有?有完沒完“
......
一個孩子的成長如果充滿了限制,沒有自由生長的空間,后果便是長大后不由自主的緊張感。他不會去開拓,遇到新環境總是退縮,回避,沒有自信,然而這種力量一旦往回壓制,那么總會借著時機大口大口地呼吸自由的空氣。此時,人們就會看到一個平常很乖的孩子現出了原形,原來是那么張狂,那么奔放,那么野性,而這恐怕就是雙相情感障礙的生理壓制成份。
再看自由意志。
自由意志是人作為一個獨立的生命體想要做什么的意愿上的自由,它的驅動是個體內在的需求,這里頭有出自自我發展,還有意識下的自我選擇。而自由意志的嚴重干擾,便是孩子發展出自我意識后,大人對其主張意愿的武斷強迫壓制。
比如,我想吃糖,不可以;我想跟小明玩,不可以;我想看動畫片,不可以;我幫媽媽拖地,不必了,拖不干凈;我幫爸爸盛飯,算了,別打碎了碗;我不想學畫畫,得學;我不想補課,得補;我不想去吃飯,得去;我這會不想寫作業,必須寫.......
然后稍大一點,因為一些原因有人揪著缺陷不放,或者無中生有制造一些問題,比如:“啊,他長得跟光頭強一樣,哈哈哈”,人們起哄:“光頭強,光頭強", 本來就膽怯的你無所適從,選擇逃避,并且開始審視自己,為自己羞愧。此時還總有一些無知無良淺陋的人們,因為自己的弱小而享受取笑踐踏別人過程中那種虛假的優越與成就感,這些人會緊咬不放,喜歡看被取笑的人的眼淚,看他無力回擊的挫敗感。此時,你可能更加害怕卻又無能為力,于是開始了自憎。
這些只是自我意識受到壓制后的一種發生發展情況,還有更多來自不同方向的比較、否定、指責、打壓所形成的局面,比如父母、鄰居、伙伴、親戚、老師、同事、領導等等。而且往往各種因素混在一起共同做功,循環增強,令當事人受去自我方向,掙扎在某個人或社會群體關系的價值網里,不知何去何從。
如同一棵植物長在原野,開著自由沐浴風雨的花,但它的花被人們以各種理由強行摘掉把在手里品玩,然后扔掉再用腳碾兩下。如果植物有心,必定在這一刻碎了,它不知道還要不要該不該開花,因為它不想招惹,也無力呵護,如果它可以選擇,也許它會開放在無人看見的寂寞黑夜,作孤芳自賞。此時,它是安全的,放心的,如果你有機會,那么你會看到它的花光彩奪目,嬌艷逼人,它不是人們描述的”光頭強“,而是最可愛的海綿寶寶。
的確如此,我的這類來訪者,一方面極其自卑,羞愧汗顏自己不如別人而落人話柄,然后想鉆到地縫里無人看見,另一方面卻又極自信,敏銳驕傲地看到并相信自己的與眾不同。對于壓制,想反擊找不到理由,接受又有一種不可名狀之委屈感:我不是這樣的,可要如何證明?我就是這樣的,難道不可以嗎?
兩種對立矛盾的感受狀態交替浮現,加上對于被壓制的無能為力,左右為難的挫敗,便有了醫學上的雙相癥狀。當然這只是雙相的一種情形。
非常慶幸,咨詢師的身份得以讓我看到他們在黑暗里開放的絢麗,我想告訴所有的海綿寶寶,就要行走在陽光下,開放在雨露中,因為這是你的生命常態,至于那些評論那些眼光,那些無形的摧花的手,讓他們見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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